烈女海霞

邓连朝

“我们是五月的花海……”校园广播里播放着共青团歌,很多青年男女人头攒动地包围了高考预选榜示,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声或者叹息声。榜上有名的喜气洋洋,榜上无名的垂头丧气。

“不可能,海霞怎么榜上无名?全班第一都没上榜,实在不可思议。朱小红是谁?咱班里没这个人啊!”同学们义愤填膺地纷纷议论着。“走,咱告诉海霞,我们一道讨还公道!”几个女同学边说边骑着车子风驰电挚地往海霞家报信去。

“海霞,海霞”同学们站在地头大声呼喊着。正在帮着父亲耘地的海霞,边应答着,边跑到地头。同学们告诉的凶讯,犹如晴天霹雳。海霞一下子昏迷过去,后面赶来的父亲和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把海霞抢救过来。“怎么会这样呢?”海霞嘴里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道。过了好几分钟,海霞才平静下来。

海霞在父亲和几个女同学的陪同下,找到了学校教导处,要求复查卷子。但是遭到了教导员的拒绝,声称没有校长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卷子。当他们赶到校长办公室时,却吃了闭门羹。他们费尽周折也没找到校长,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,他们只好到街上小饭馆里吃了顿便饭。尽管海霞父亲花了十几元钱又是包子又是鸡蛋汤地弄了一大桌子,强颜作欢地热评招呼着,但是海霞她们几个人谁也没有胃口。

几个人唉声叹气地熬过了中午时间,下午准备继续到学校讨回公道,路上突然发现一个本班的同学往鲁东省运河市方向奔去。他们拦住问明情况:原来是那里的运河一中明天进行预选,现在正在报名。海霞当机立断地说道,既然冀南新县中学不让我参加高考,我就到运河一中参加预选,然后在鲁东省参加高考。

几天后,鲁东省运河一中高考预选出榜了,文科班上榜五十人,海霞荣登榜首,而海霞的几个同学也出于义愤参加了这里的预选,毫无悬念地金榜题名。此后她们就在这里进行高考前的紧张复习备考中,不久冀南新县中学也渐渐传出一些内幕消息:在外地读书的冀南新县某个朱副县长的女儿祝小红顶替了海霞,导致了海霞居然没有没被预选上。

七月七、八、九三天如期而至,海霞发挥的很好,分数下来后,海霞以528分的高分,名列鲁东省第三名,运河市第一名。报志愿时,海霞满怀信心地报了京城大学历史系。

令人遗憾的是,别人的录取通知书都来了,海霞的入学通知书却迟迟没来,海霞再次陷入了极端困惑中。等啊等,别的同学都上大学了,海霞的入学通知书依然没有来。最后海霞给京城大学校长写了一封信,很快收到回信,回信里对方解释了她没被录取的原因:鲁东省招生办收到了关于海霞异地参加高考的检举信,证据确凿,她的档案打入死档,取消大学录取资格,甚至已经填写好还发出的大学录取书只能扣下来了。

残酷的真相大白后,海霞更加绝望。海霞家庭条件比较差,根本不能复课了,只好在家参加劳动。差一点上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在家务农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,很多学校机关的领导纷纷给海霞递来橄榄枝。最后海霞被本乡本土的一所初中给挖了过去,尽管只是代课教师,但是工资待遇丝毫不低于公办教师,因为他们要海霞这个活广告来办学。

海霞走上三尺讲台,成为一名代课教师。她那标准的普通话,美观的板书,诗词、对联、名言、警句张口就来,抑扬顿挫的范读,深入浅出的讲解,尤其是恰到好处的课堂情景剧都使学生甘之如饴,无时无刻不再盼着她上课。她最拿手的是别人头疼的作文课,她指导的学生作文发表在各个刊物上。尽管教书时间不长,但是名声很大,县里市里点名观摩学习她的公开课,远近慕名而来的学习取经的更是络绎不绝。

在紧张忙碌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期末考试海霞教的班级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全县第一,得到了隆重的表彰。根据县文教局的提议,海霞可以参加民办老师考试,从而转为公办教师。在这次考试中,海霞的成绩依然稳居榜首。但是乡里的主要领导,却以参加工作时间太短为由,不让海霞转正,反而暗箱操作地把自己的一个亲戚使用海霞的名字转正了。怒火冲天的海霞找到这个领导的办公室据理力争,他居然说海霞别说转正了,连民办老师都算不上,取消代课教师资格。海霞一听更是怒火万丈,当即拍着桌子指着对方的鼻子痛斥道:“谁给你的权利为了个人私利胡作非为,别忘了这是共产党的天下,绝不允许你公器私用。你不说理,咱找说理的地方去,看看有没人管你!”通讯员闻讯后赶紧跑了过来把海霞推出门外,并给海霞他们学校的校长打过去电话,让他帮忙安抚海霞。迫于压力的校长死说活说别把事弄大了,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。

碍于校长的面子,海霞没有往上告,但是失望透顶地辞职不干了。海霞老师辞职不干了,很快消息传遍了。学生家长甚至广大群众自发地成群结伙地找到学校找到乡政府,甚至到县里上访。迫于群众的压力,县里派出了工作组进行调查处理,最后把这个领导调到县政协里当传达,让海霞转正了。

转正后的海霞名气更大了,上门说媒的推都推不出门,小青年更是千方百计跑来献殷勤。县里很多领导给校长打来电话公然要求校长给他们的儿子说媒,一些做买卖的大富豪更是当仁不让。对于这些海霞连见也不见,因为她早已芳心暗许给自己的青梅竹马的上大学的同学。万万没想到的是,他那个同学被人逼着给她写了一封绝情书,给他来了致命一击。

万念俱灰的海霞剪下了长辫子,只留下齐耳短发借以明志表示终身不嫁孤独终老。尽管这样,还有很多人纠缠她。有的人甚至以赞助巨款或者投资让县里乡里学校领导帮着约会海霞,甚至还想在饭菜里下药企图生米做成熟饭,造成既成事实迫使海霞就范。海霞不胜其烦,最后干脆再次辞职,到外地谋生。

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,海霞在远离家乡的东越省某个私立学校任教,一次董事长声称让她到饭店里陪市里教研室领导吃饭,结果却是纠缠她的富商,她扭头就想离开。没想到对方早已提前吩咐饭店的服务人员锁上门。海霞情知不好,从酒桌上拿起一个啤酒瓶子,对着窗户狠狠地敲打,噼里啪啦哗啦哗啦窗户上的玻璃被打碎落到了楼下。然后扭过头来,对着富商厉声道“你马上让服务员打开房间的门让我出去,否则我宁可从窗户里跳到楼下也不让你得逞……”“海霞,我哪里不好,只要你答应嫁给我,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”富商边说着边向海霞走了过来。海霞二话不说,蹭地一下跳到窗户上猛地一下跳了下去,年仅二十岁的海霞就这样香消玉损了,摔的那个惨啊,血淋呼啦的令人目不忍睹。

不久,某大学的一个学生不辞而别了,富商被残杀在与小姐苟合都床上。原来海霞死了的消息再次传遍了,收到良心谴责的海霞那个青梅竹马的男同学,给学校和家里分别写了一封诀别信,然后踏上了寻仇复仇的道路!

冀南新县某村田地里新添了一个坟,那是海霞和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合葬墓。来过路过的人们复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,不停地惋惜着。

不久,海霞那个青梅竹马的同学的大学同学给他们编写了题为《烈女海霞》的剧本在全国各地到处演唱。后来还拍成电视连续剧,剧中的男女主角都获得了国际大奖。

“海霞”再次传遍了,老父亲看着电视连续剧禁不住热泪盈眶,乡亲们也是唏嘘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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