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时,清明是盛唐的诗。杏花微雨,牧童短笛,还有一帘杏花酒旗。是梨花无边,杨柳萌新。
路上的行人,断不断魂,少年的无忧无虑,自动筛除。
直到那一年,父亲故去。才知清明的雨落在脸上是泪。才知一抔黄土断肠断魂。年年复年年,清明早已远离唐诗,在纷纷的雨中,如蝶的纸灰中,面目冰冷清晰。
清明因别离和思念,杨柳伤心,梨花如雪,丝雨如愁。
然而祭祀有时是不能到现场完成的。尤其是今年疫情再度袭击。想去年,大姐上坟祭祀父亲,一朵一朵花插上坟头,一滴泪一滴泪也落入黄土。外甥女特拍了视频,以慰不能前去的我们。那天,没有雨,似乎有风,纷飞的纸灰凌乱了心空,泪目于一瞬。许是那花,许是那青袅袅的烟,更可能就是那沉黙的坟茔,齐齐搅断人肠。今年疫情多点迸发,全国遭遇自武汉后最严重的疫情。我们兄弟姐妹都禁足城中,难返故乡。不觉,时近清明。北方迎耒一场雨加雪,想,家乡或许也冷了,母亲穿的多还是少?
接通视频,母亲有些疲惫。问,母亲说,快清明了,她到后庄去一趟,给姥爷姥姥上坟。来家里,想到孩子们都不能回来,便去了父亲的坟头。除草,插些花朵,焚些纸钱。母亲语气很淡,说:“我只把上面的草薅了,放两个土块,插几朵花。”而我的心似遇了龙卷风,生一场天惊地动的暴风雨…。
蒹葭苍苍的白发,离离销魂的蒿草,黄垄土,和举不动的铁锹…
这画面在眼前闪回,无纷纷雨,已遍洒清清泪。
故园断肠处,杨柳日又新。清明又近,叹远在他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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