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引子】颠沛流离下了山,不甘命运天注定,也曾浑浑噩噩,终苦修成正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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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树镇位于省道公路旁边,是个四通八达的乡镇,虽然级别上与其他乡镇没有差别,但地理位置得天独厚,在县域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。

经过几年的农村土地承包,农民有了更多的出路,并不全部拘泥于农业生产,各种经济搞活,政府引导农民加大经济作物的种植,种辣椒就是其中一项,杨树镇这里的农民开始种植辣椒,大家憧憬着收获,希望生活得到改善和提高。

铃儿和建军的饭馆终于迎来开业的日子,只有玉儿作为铃儿的亲戚,其他都是建军的几个姐姐和姐夫,还有跟建军年龄相近的表兄弟;加上几个孩子,接近二十人。

铃儿和红红准备了六个凉菜,有凉拌黄瓜、油炸花生米、凉拌洋葱木耳、红油猪耳朵、凉拌猪头肉、红油豆角;来人坐了两桌,有送牌匾的,有送鞭炮的,有送大红布料的,有送厨具的,有送烟酒的。

那天天气不错,虽是夏天,但炎热稍微隐退了一些,没有热得炙烤,随着鞭炮声起,建军和红红满面春风,比当初结婚时还显得崭新精神,揭开门头招牌,一声“开业了”,在亲戚朋友的祝福欢呼声中正式开业开席。

两桌分男女就坐,男人刚好八人坐一桌,女人和孩子们一共十个人挤在一块,建军和铃儿招呼着,给大家敬酒,自家人多,帮忙的人也多,铃儿拦着几个姐姐,让他们就像顾客一样,除了不用点餐,其他都按照正式营业来进行,厨房里基本就是铃儿和红红在忙,建军在前面招呼大家,也算是试营业。

就在大家觥筹交错之际,有顾客上门,是跑长途车的司机和售票员,一男一女,铃儿听着口音很熟悉,就多问了几句,居然是她娘家隔壁村的人,铃儿、玉儿喜出望外,就像见到自己亲人一样,男的叫大国,大约四十来岁,女的叫小红,二十刚出头;他们在县运输公司工作,之前跑别的线路,今天是第一次跑杨树镇这条线路。

由于大国和小红还要继续开车,匆忙离去,铃儿招呼着下次路过再来,说啥也不肯收钱,大国硬是扔下钱就走。

这次相遇,仿佛唤醒了铃儿的思乡之情,小十年了,从未见过双亲,除了每年捎点粮食,写几封信,还能做什么呢。铃儿想起了儿时的伙伴,山子哥和小娟,如今也该成家了,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何方;想起了她长大的村庄,是否依旧贫穷;想起了养育她的大山,是否依旧苍翠。

白天的忙碌,铃儿把所有的思念埋在心底,没有时间去想这些,她要好好经营饭馆,她甚至想象着衣锦还乡。后来大国又来过几次,现在正在筹划集中居住,原来零零散散的住户将来 会搬迁到一起,而且山里的公路也会修到家门口,再过几年,山里人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铃儿替家乡人高兴,她多想回家看看,梦中低矮的房屋,唉,生活真不容易,当初年幼的梦想多么幼稚可笑,就为了能吃上白米细面,就把自己一辈子给卖掉了。可她能怪谁你,怪贫穷守旧的父母,好像也说不通;怪贪图好处费的六婆,人家也没强逼着;怪找媳妇心切的建军,也不该,这么多年对待自己也不错。要怪就怪自己的命运吧,怪自己投胎不慎,投身到山里,要是像建军小妹一样,没准如今也能上大学。

想归想,每天的活不少,铃儿越来越顺手,与红红分工清晰,顾客来了有条不紊,很快能上饭,就是建军让人着急,总不见长进,最近已经出现两次过报错菜单的情况。

红红知道铃儿能干,但没想到自己的弟弟这么木讷,关键时刻老掉链子,别说铃儿,就是作为姐姐,都看不惯,来了人除了问:”吃啥?”也不会跟人聊天攀谈,时间久了,必然会影响生意。

最让铃儿生气的是卫生部门来检查,建军自认为自家身正不怕影子斜,里里外外卫生没得说,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,实则故意找茬,张口闭口要开罚单,而建军就像一头犟驴,跟人家理论着,一副不服输的态度, 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。

铃儿一看不对劲,赶紧停下手里的活,从后厨出来笑脸相迎,一面陪着他们检查,一面招呼着建军递烟递茶,建军勉强着,根本看不清形势。

铃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,面对现实,面对生存压力,她也没有能力与当时的风气抗衡,这些人必须维系好,否则无法维持经营。

两人发生了饭馆开业以来第一次争吵,“我就看不惯这帮人的做法,明明来找茬,你还热情得不行。”

没想到不等铃儿埋怨,建军率先发起了火,“你就是个糊涂蛋,我愿意搭上烟酒,那要卖多少碗面才能挣到。”

“咱们的卫生没啥问题,就让他仔细检查,也查不出来个啥。嘴上说得开罚单,让他们开开看。”建军继续发牢骚。

“你以为人家不敢开,你问问街道摆小摊的,谁不把他们当神一样敬着,人家都傻,不知道其中利害。”铃儿想趁此让建军开开窍。

“你愿意敬着就敬着,以后再来了我可不管。”建军越说越离谱,就像这是别人家的事情,铃儿的火气再也搂不住了。

“你看看你,招呼客人不行,尽报错单子;在后厨啥都不会干,买个菜一样的钱买的烂菜,你说你能干啥。”

建军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,红红刚去了外面。一听到两人吵架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骂了建军几句,说铃儿整天多辛苦,让他闭嘴,赶紧收拾前厅卫生;又去劝说铃儿,不管咋样在外面要给男人面子。

铃儿嘴上再没说什么,心里对建军的不满在积攒,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点上爆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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