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提议不怎么样,五癫妈的嫂子死的早,她是把桃儿当闺女养的。小婆娘跟大老黑又是亲弟兄,这要搭了亲家,大老黑还得管五癫妈叫声妈。

但现在的问题是,小婆娘没有把持住,占了桃儿的便宜,五癫妈是个出了名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,这要怎么收场?再说了,小婆娘过去癫,现在不癫,桃儿还能再开口说话?大老黑支支吾吾不肯表态,听得门外的张毛佬急了,干脆推门进来插话,

要的,老黑,我看要的。小老年纪也不小了,老这么干熬着哪行?你天天晚上钻被窝里有地方摸,你让他摸什么?他要有地方摸,也就不会摸桃儿了。

听到这里,气得五癫妈淬了他一口,骂道,去你妈的,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

张毛佬也不恼,笑嘻嘻地打量着五癫妈,嘴里却对大老黑说道,老黑,我看小老心里比你清白呢,那桃儿还小,还没有抽条,侄子最像姑,你就说五姐好看不好看,你喜欢不喜欢?

五癫妈剜了张毛佬一眼,又望向大老黑,大老黑两手一摊,我屋里条件你们又不是不晓得,五口人只有两间厢房,桃儿过去了住哪里,怎么住?

五癫妈心里骂到,哼哼,你还晓得家只有两厢房啊,你老弟小婆娘在砖厂装癫,你就在我面前扮滚刀肉。但是嘴上还是笑着说,黑支书,不是我硬要攀你的高枝,是她们年轻人有这个缘分,这俩个都是可怜人,可怜又合得来,是不幸中的万幸。桃儿不是先天聋哑,不耽误你家传宗接代,她没得娘,这个主我作得,就问你一句话,你作不作得?

张毛佬在背后悄悄用胳膊拐戳了戳大老黑,说,五姐讲话句句在理。又说,咱们自家办砖厂的,还怕修不起屋?戴国儿手上有赊销指标,明天我让他签字先给你赊几车砖,你把屋修起来,五姐也就放心了。你堂堂一个大队副支书,改革开放带头人,为了这点事还要作难?

这事就这么定下来。开春之后,大老黑另外划屋基,立起了三间新房,原来的一院两厢老房修缮后留给小婆娘和桃儿结婚用。小婆娘在工地上帮工,桃儿帮厨,两人欢欢喜喜,都说是天撮合的一对。

大老黑跟五癫妈搭了亲家,五癫妈又跟小胡子睡过一个被窝,这样一来,砖厂的形势就复杂了。戴国儿后来对张毛佬说,他妈的,桃儿是五癫妈使的美人计,大老黑现在当了保皇派,咱俩个倒叫他们孤立了。张毛佬也很后悔,自己当初没看清大老黑的真实面目,还使劲撮合,这下倒好,把当权派保皇派撮合到一起了。

小胡子到砖厂掌权后,把大队会计田拨拨安排到开票室,所有钱款、各项经营指标不再让大老黑他们接触。砖厂是大老黑一伙操心办起来的,吃了很大的亏苦,现在孩子养大了就让人伸手抱走,如何能甘心?为此,戴国儿就提出一个想法,由大老黑牵头,加上张毛佬,哥仨一起承包砖厂,核算现在的生产和折旧成本,每年给大队交一定的利润指标。这样既能调动生产积极性,创造效益,又能彻底将小胡子的势力赶出砖厂。

应该来说,戴国儿的这个想法很冒尖,中央现在鼓励农村分田到户,家庭联产承包。既然集体的农田可以承包,那集体的砖厂为什么不准承包?这事只要上了支部会议,戴国儿他们三票对小胡子田拨拨两票,胜券在握,但现在的问题是,大老黑突然走了中间路线。

大老黑走中间路线,也不是因为桃儿,而是小胡子私下找他通过气。小胡子说,大队就砖厂这么一个金窝窝,你们要独占,广大社员怎么办?现在农村条件是好了,能吃上饭,但是社员们手上没有钱花,孩伢交学费、三灾六病买药丸子、哪怕打瓶酱油都要等着从鸡屁股里抠那几个钱,那鸡屁股又不是生产线,你通上电,摁一下开关,前面喂食,后面就“嘣嘣嘣”地给你下蛋。你们在支部会议上是占了多数,但你们在全体社员面前又占了少数,不是我不支持你们,是怕你们硬要一意孤行,全大队都要出乱子。

小胡子毕竟是支书,站位高看得远,几句话就压住了大老黑。承包方案通不过,张毛佬戴国儿没了积极性,砖厂又开始出现亏损,社员们分不到钱,群众议论很大。在这种情况下,支部会议又进行了多次研究,最后决定分开承包。即由小胡子的弟弟和田拨拨负责承包制坯车间,大老黑张毛佬和戴国儿承包烧窑车间和销售,这两大块独立核算,分别向大队上缴利润指标。这样砖厂就形成了制衡,相互合作监督,表面上很好,但合作一段时间后,砖厂的产品质量就出了大问题,废品率高居不下。

张毛佬怀疑是制坯车间动了手脚,为控制成本提高利润,故意减少了煤仟石的投料量,导致烧制过程中红砖硬度不够,开裂粉化。田拨拨指责烧窑车间为了省工钱,私自辞退高价请来的老技工,而让自家几个二把刀兄弟手操刀上阵。并且据工人私下反映,烧窑车间恒温不够,正常情况下,窑体内必须常年保证摄氏200度以上的恒温,且码窑期间要完成摄氏200至500度的升温。这种情况下,原煤的投放量,原煤的含煤量都必须要达标。

双方都指责对方动了手脚,从而酿成生产事故,两个车间关系剑拔弩张。戴国儿和张毛佬一商量,决定带人突袭制坯车间,要抓他们的现形。孰料制坯车间有人把守,张毛佬突不进去,呼叫戴国儿带武器人马驰援攻击,田拨拨这边的人得到消息,也立即组织增援固守。攻守双方在制坯车间门口展开一场混战,扁担、锄头、钢钎、砖头四处飞舞,打得头破血流。

而这个时候,小婆娘和桃儿刚刚从家里赶到砖厂。大老黑从老屋搬走后,家里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搞,小婆娘和桃儿最近就没怎么到砖厂去上班,俩人齐心协力,一起归置未来的家。小婆娘利用拆下来的废砖,自己搭了一个简易的猪栏,准备明年开春抓一个猪崽,桃儿又从娘家捉了几只鸡仔放在院子里跑,这院子生机勃勃充满盼头。由于桃儿年纪比小婆娘小一截,还达不到领结婚证的标准,两人就没有正式住到一起,但桃儿一秒钟也舍不得离开小婆娘,小婆娘到哪里她就到哪里,憨得有趣。

五癫妈再三交待过她,没领证之前要守住底线,坚决不许小婆娘攻入核心阵地。所以,尽管小婆娘不断火力侦察,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,不管桃儿如何意乱情迷,但只要对方的手摸到裤裆边边,立即被另一只手冷静地摁住。

今天小婆娘和桃儿到砖厂来,是因为最新一批封窑的砖在烧制过程中又出现了问题,小婆娘如今也算半个老师傅,大老黑就要他赶紧过去看看,到底问题出在哪里,是谁动了手脚?

小婆娘到时正赶上一场激烈的窑场狙击战。察看车间封窑后,发现砖坯已经过火,砖坯过火是由于制坯过程中坯泥含水过量,或坯模晾晒时间不充分,导致红砖在高温时析出水分,出现大量空心。眼看这一窑砖又废了,心急火燎的小婆娘赶紧去制坯车间寻找大老黑,走时再三叮嘱桃儿站在原地不要动,不要被漫天乱飞的砖头扁担砸到脑壳。

制坯车间这边,田拨拨一方战力渐不能支,眼看大门就要被突破。有几个人就拎着水桶,偷偷钻隙朝烧窑车间这边跑,爬上车间的二楼往下面灌水,此时排窑内部的温度高达摄氏1300多度,大量白色水汽腾空而起。张毛佬和戴国儿一看不得了,马上停止进攻,掉转头来救烧窑车间。此时还有大量的水蒸气在排窑内左冲右突,形成巨大的膨胀力,封窑的砖坯已经摇摇欲坠,桃儿还傻乎乎地站在下面,她听不见身后发生的一切,也不明白张毛佬他们为什么声嘶力竭地朝她呼喊。

“轰隆”一声,封窑的砖墙塌了,把桃儿埋在了下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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