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红兵

各位朋友大家好,今天我们一起学习《述而第七》篇的第五章,先恭诵原文:

子曰:“甚矣!吾衰也。久矣!吾不复梦见周公”。译文如下,孔子说:“我衰老得多厉害啊!很长时间没有再梦见周公了。”

下面我们对本章的义理进行研讨:

周公所处的时代,距离孔子生活的春秋末期,大约是往前500年左右的商末周初。周公是周文王的儿子,周武王的弟弟,辅佐武王建立周朝,武王去世以后周公摄政,辅佐武王幼年儿子成王,成王长大后,把政权重新交还成王。《尚书?大传》记载:“周公摄政,一年救乱,二年克殷,三年践奄,四年建候卫,五年营成周,六年制礼作乐,七年致政成王。”周公辅政,第一年,制止住了叛乱蔓延势头,基本控制了局面;第二年,平定殷后武庚与“三监”叛乱;第三年,平定了以奄为代表的东夷诸国造反;第四年,建立了几十个封侯国;第五年,营建东都,便于管理,周朝形成;第六年,在前朝的基础上,完善典章,制礼作乐;第七年,还政成王,北面就臣位,百姓安居乐业。汉朝大思想家贾谊评价周公说:“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,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,周公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。孔子之前,黄帝之后,于中国有大关系者,周公一人而已。”

春秋末期,孔子创办私学,周游列国,就是希望推行周公之道,恢复周朝初年礼乐制度。子曰:“周监于二代,郁郁乎文哉!吾从周”。然而,孔子所处的春秋时期,是周朝的末年,周公的礼法制度已经只有条文,没有实质,无人奉行。孔子不遗余力去推行周礼,可惜到每个国家都得不到重用,不能得到施展。孔子看到了周公等古圣先贤的文化越来越衰,便当仁不让,想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延续下来,因此常常会梦见周公。

那孔子为何说自己年老衰弱了,已经好久不再梦见周公了呢? 我们来看钱穆先生的解释:“孔子壮盛时,志欲行周公之道,故梦寐之间,时或见之。年老知道不行,遂无复此变矣”。又说:“此孔子自叹道不行,非真衰老无意于世。”蕅一大师的点评是“壮哉”“人老心不老”。我个人觉得这样更符合孔子的性格,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。孔子说自己不复梦见周公,正体现孔子心心念念不忘周公,恢复周礼的壮志未酬之心。感叹当时社会礼崩乐坏,人心不古,无法去推行周公之道。故转而整理文章典籍,其“非真衰老无意于世”,而是换一种更合理契机的方式利益天下,把周公等古圣先圣的文章典籍保存下来,传之后世,利益千秋万代。用孔子的话讲,称之“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。”“邦有道,则仕;邦无道,则可卷而怀之。”清末民初史学家陈澹然在《寤言》中说:“不谋万世者,不足谋一时;不谋全局者,不足谋一域。”圣人的功德,恰恰是在我们常人不易体察的难藏、难卷、难怀之处,而利益千秋万代。

孔子晚年,感叹“甚矣!吾衰也”!我就想到有一位当代大德说过:“生命成长包括两个方面,一个是有形的外在身体,另一个是无形的精神世界。人的身体状态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就停止了成长,往后就渐渐衰弱。而我始终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层面则一直在成长,即使我现在六十多岁了,还在不断向上,这是我们修行人才有的特点。”大德的话,也正应验了孔子说自己: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,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顺,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。”由此可见,孔子的精神世界从来没有衰过,而是一直在不断向上提升。孔子不复梦见周公,身体衰老不是其真正的原因,更不是“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”的隐世作派。而是周礼不行,天下无道,感叹自己今生为众生服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,是为天下苍生的福祉而担忧,是胸怀天下苍生的“拳拳赤子心,殷殷桑梓情。”

我把《 述而第七》篇的第三、四、五章前后三章放在一起综合一下,得出如下心得:

第三章孔子说自己:“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,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”讲了那些是孔子所忧惧的;第四章是:“子之燕居,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”,是在讲孔子燕居在家时怡然自乐的行相。第五章也就是本章,讲孔子因思念而梦见周公,推行周礼,弘扬古圣先贤文化的志愿。 由此三章,我们看到孔子的所忧、所乐、所愿。

反观一下我自己的所忧、所乐、所愿是那些?是耽著外境上,担忧的是钱多了少了,职位是高了低了,容貌是美了丑了……。从生到死不停的这上面打转,白天醒来如此,晚上梦里如此。仔细想想,我们心心念念所耽著的这些,能否真的给自己与他人带来真实的快乐?天知道!如果说我们忙了一辈子,自以为是忙对了,但实际上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事情,岂不太冤枉了。我们每个人都有年老体衰的那一天,如果将要离世的时候,得知自己辛辛苦苦忙了一生,都忙错了,岂不是心都要碎掉。

蕅一大师在《论语禅解》中说:“真实可忧,世人都不知忧,所以毫无真乐。惟圣人念念忧,方得时时乐。”圣人心系天下,安于仁道,为众生之忧而忧,为众生之乐而乐。完全没有了自我,却成就了自己的究竟无我之大乐,这种不被感受所束缚的安乐,这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。我们每个人都想要离苦得乐,却不了解生命的真相,为眼前的吃穿住行忧而忧,乐而乐。贪着眼前的一点点小便宜,换来却是无边大苦,为了我、我、我,反而害了我。

所以我们要效学圣贤,好好学习儒家经典。因为这些经典是孔子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,为了饶益我们子孙后代,拚老命集起来的。我们不能忘了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等古圣先贤,更不能忘了孔子他老人家。他风餐露宿周游列国为我而来,他陈蔡绝粮扶琴长鸣为我现身说法,他韦编三绝整理典籍为我播洒快乐心法,他望眼欲穿历经两千五百年,期待播下的快乐种子在我的生命里发芽、开花、结果。作为儒家弟子的我,怎能不感激涕零,孔子的恩德比天高比海深。期待在我们未来的生命里,当我们年老体衰的那一天,回首往事,能否感到欣慰:作为儒家弟子,我终究没有辜负周公、孔子等古圣先贤的心愿!

好!谢谢大家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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